复杂民事案件的诉讼风险与对策

复杂的民事案件往往交织着复杂的法律关系，其中充满不确定性。本文通过实例进行分析，探讨如何科学分析民事案件中的诉讼敏感因素、不确定性风险，以期帮助律师从容承办复杂疑难的民事案件。

案情简介

2017年5月A公司与B公司签订《土地使用权转让合同书》，B公司向A公司有偿转让某市新区的一宗国有建设用地的使用权（下称“案涉土地”）。A公司按约向B公司付清土地转让价款，B公司亦将该土地使用权证、土地出让金合同、发票等原件交付给A公司。2017年8月某市规划资源局发出统一征收某新区土地的通告，停止办理该区不动产交易的登记和过户手续，双方无法办理过户手续，案涉土地一直登记在B公司名下，A公司也未对土地开发建设。

2019年6月C公司在某法院起诉B公司，要求B公司偿还借款本金2500万元及利息、违约金。B公司对C公司诉讼请求未提出异议，后某区法院作出该案的民事判决书，支持C公司全部诉讼请求。B未上诉，判决生效。后C公司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B公司名下的案涉土地。B公司隐瞒该宗土地已转让A公司的事实，法院主持拍卖并由案外人D公司成功竞买，法院向该区规划资源局送达拍卖成交裁定和协助过户登记执行通知，作出《结案通知书》。直到A公司得知案涉土地已被法院执行拍卖，为取回土地权属，开始寻求法律途径进行维权。

至今该案维权之路已历时五年，A公司委托本律师团队，通过了执行异议程序、申诉程序、执行监督程序、刑事附带民事等多个司法程序，后发现B公司与C公司的债务判决为虚假诉讼，B公司及负责人虚假诉讼罪名成立，在代理律师不懈努力下，取得重大阶段性成果，A公司成功将该法院的执行拍卖撤销。

对策与建议

律师在代理复杂民事案件之时，面临巨大不确定性风险，该如何面对呢？

在经济学的投资领域内，由于对项目评价所采用的数据，大部分是来自预测和估算，有一定程度的不确定性，因此，在研究影响投融资项目经济效果的评价因素时包含了对项目的不确定性指标的分析。同样，复杂民事案件就像投资项目一样存在大量不确定性因素。笔者认为，复杂民事案件的不确定性分析，应包括案件证据以及适用法律的平衡性分析和案件引发的敏感性分析。

平衡性分析是指案件在法律适用和双方举证上，可以达到冲突双方力量的攻守平衡状态。通俗而言，就是在诉讼结果上可以达到“不输也不赢”的标准，做到了“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来裁决案件。敏感性分析是指通过分析案件过程中不确定性因素发生的增减变化，对案件结果导向的影响和影响程度，找出敏感因素。敏感因素是指影响案件进程和结果的因素，可能对案件结果产生显著性的影响，主要包括案件所在地区司法环境、法官专业素质、代理律师职业素养和专业程度、法官受到的案外关系影响、社会舆情影响、政治因素和政府原因。案件受敏感因素的影响越大，诉讼不确定性风险也就越大。

因此，面对复杂民事案件，除了要对案情、证据及法律关系适用的平衡性进行法律分析之外，还要对案情中存在的不确定性敏感因素进行分析。代理律师在接受代理之时，要评估两方面的风险。一是案件本身可能出现的诉讼风险。这需要律师根据专业知识和经验，基于案情、证据及法律规定等要素分析判断，充分分析案件存在的敏感性因素。二是代理律师承办复杂民事案件给自身带来的职业风险。代理律师不能向当事人打包票，承诺案件的进度和结果。建议与当事人共同分析案情、共同制订诉讼代理方案。复杂民事案件最不应该避开当事人“闭门造车”或者“故弄玄虚”，否则容易导致被当事人投诉的职业风险。

总结

纳西姆·尼古拉斯·塔勒布在《反脆弱——从不确定性中获益》中写道：“有些事情能从冲击中受益，当暴露在波动性、随机性、混乱和压力、风险和不确定性下，它们反而能茁壮成长和壮大”，这就是反脆弱性。代理一宗复杂疑难民事案件，对代理律师而言，就像要走一条充满艰难选择、风险和挑战的荆棘之路，但又是展现一名律师精湛技能和卓越才华的难得机遇。

广信君达律师事务所合伙人蒋修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