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日期与期间

准确、清晰是对起草法律和合同的最基本要求，特别是法律和合同中有关如下事项的条款：

• 行使权利或履行义务的期间或截止日期；及
• 最低、最高或绝对数值。

举例而言，如果一份看涨期权协议规定，期权持有人可在6月30日前的任何时间行使购股权，那么此时最重要的问题在于，确定期权持有人行使购股权的截止日期是6月30日抑或6月29日。

中文用语

“以上”和“以下”两个词因存在不同解释，而常常有可能导致严重后果。而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两个词是否包含本数。从以下例句可以看出这两个词在实践中可能存在的歧义：

• 十岁以上的孩子 ：是指“超过十岁的孩子”（即不包括十岁的孩子），还是指“十岁及超过十岁的孩子”？
• 十岁以下的孩子 ：是指“不满十岁的孩子”（即不包括十岁的孩子），还是指“十岁及不到十岁的孩子”？

笔者查阅了《汉英词典》，发现两种解释均有收录。而《汉语词典》对此则未作任何说明。

研究显示，对于两种解释何为正解，即“以上”和“以下”所表达的范围是否包含本数，汉语学界进行了广泛的讨论。

宁夏大学中文系的王明仁教授对这一问题作了极其深入的研究，考察了这两个词语在古籍、现代文献和法律法规中的运用。据称，他穷十年之力，搜罗了3,000多例不同的用法，其中1,000例出自当代法律法规、教材和新闻稿件。

王教授得出的结论是，在中国古代，“以上”和“以下”一律被视为包含本数。然而，二十世纪尤其是八十年代以来，这些词语的使用渐趋混乱。王教授介绍说，这在日常文献乃至国家和地方的法律法规及政府规范性文件中都导致了歧义的出现。

在民法范畴内，《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155条对此问题提供了指引：

民法所称的“以上”、“以下”，包括本数。

《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第104条中的“以上”一词就属于这种用法：

股东大会作出修改公司章程、增加或者减少注册资本的决议，以及公司合并、分立、解散或者变更公司形式的决议，必须经出席会议的股东所持表决权的三分之二以上通过。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99条也作了类似《民法通则》的规定：

本法所称以上、以下、以内，包括本数。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42条中的“以上”和“以下”就体现了这一规定：

拘役的期限，为一个月以上六个月以下。

值得注意的是，上述规定仅分别适用于民法和刑法。至于其他文件中这两个词语的含义、以及合同中的日期或期间（指《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没有明确规定的日期或期间），究竟应作何解释仍不明确。

为避免出现类似的混淆，可以采用其他句型，比如“（不）超过”、“（不）多于”和“（不）低于”（与之对应的英文词分别为“(not) exceeding”、“ (not) more than”和“(not) less than”）。

葛安德以前是年利达律师事务所上海代表处合伙人，现在墨尔本法学院教授法律，担任该法学院亚洲法研究中心的副主任。葛安德的著作《商法词汇：法律概念的翻译和诠释》重新汇编了其在本刊“商法词汇”专栏撰写的所有文章。该书由Vantage Asia出版。如欲订购，请即登录 law.as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