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最高院与香港特区政府签署了《关于内地与香港特别行政区法院相互认可和协助破产程序的会谈纪要》（《会谈纪要》），最高院随后发布了《关于开展认可和协助香港特别行政区破产程序试点工作的意见》（《试点意见》），对内地法院认可和协助香港破产程序做了具体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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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述新规出台前，对于破产程序跨境司法协助，内地仅以《企业破产法》第五条作出原则性规定。该条在明确内地破产程序的效力及于债务人域外财产的同时，规定了内地法院对于境外法院作出的破产案件判决、裁定，须依照国际条约或互惠原则审查是否予以承认和执行。此后，最高院在[2011]民四他字第19号复函中明确指出，该条是对外国法院所作判决的承认和执行的规定，不适用于香港的清盘命令，内地法院认可香港法院作出的清盘命令没有法律依据。在司法实践中，尽管存在香港法院认可和协助内地破产程序的个别案例（例如，2001年广东国际信托投资公司破产案、2019年上海华信国际集团有限公司破产案和2020年深圳市年富供应链有限公司破产案），但内地法院至今未对香港破产程序提供过认可和协助。
《会谈纪要》和《试点意见》的出台，弥补了两地破产程序司法协助的法律空白，为内地法院认可和协助香港破产程序提供了明确的规范依据和实操指引。下文对新规的要点进行简评。
新规划定试点地区及管辖法院。《会谈纪要》和《试点意见》明确内地采用试点方式，并指定上海市、厦门市和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作为试点法院开展认可和协助香港破产程序工作。同时，试点法院拥有管辖权的前提是，试点地区是债务人的主要财产所在地、营业地或代表机构所在地。
新规界定适用范围。关于程序范围：首先，纳入认可和协助范围的香港破产程序应为针对公司提起的破产，包括公司强制清盘、公司债权人自动清盘及由清盘人或者临时清盘人提出并经香港高等法院依据《公司条例》第673条批准的公司债务重组，而非对自然人提起的个人破产；其次，纳入认可和协助范围的香港破产程序性质应为“集体清偿程序”，而非个别或者部分债权人单独申请强制执行的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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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规规定债权人利益保护和临时救济措施。不同于内地破产案件在裁定受理后才予以公告并通知债权人，《试点意见》规定了法院在认可香港破产程序中应当自收到认可和协助申请之日起五日内通知债权人等利害关系人并予以公告，且赋予了利害关系人异议和听证的权利。同时，为防止债权人对债务人财产的个别执行，《试点意见》特别规定法院在收到认可和协助申请后、作出裁定前，可根据香港管理人的申请采取财产保全措施。
新规明确法律效果。《试点意见》规定，内地法院认可香港破产程序后，即发生与内地启动破产程序类似的效力，包括债务人对个别债权人的清偿无效、已经开始而尚未终结的有关债务人的民事诉讼或仲裁应当中止、有关债务人财产的保全措施应当解除、执行程序应当中止等。但是，《试点意见》并未规定认可香港破产程序后的溯及效力，即未纳入破产撤销权制度，旨在维护内地交易秩序的稳定和内地交易当事人的预期。
新规规范协助方式。《试点意见》规定了两种协助香港破产程序方式：其一，依申请允许香港管理人在内地履职。《试点意见》对香港管理人的履职范围逐项列明，并赋予了内地法院酌情裁量权；同时规定，香港管理人的履职范围不得超出两地法律规定的交集部分，且对于放弃财产权益、设定财产担保、借款、将财产转移出内地等重大事项，需经内地法院另行批准。其二，依申请指定内地管理人履职。《试点意见》规定内地管理人依《企业破产法》处理债务人在内地的事务和财产，以及两地管理人应当加强沟通与合作，但就两地管理人的协调问题未作规定，有待未来实践中进一步探索。
新规确立破产财产分配规则。《试点意见》规定，债务人在内地的破产财产，应当优先清偿依据内地法律规定具有优先性的债权，剩余财产在相同类别债权人受到平等对待的前提下按照香港破产程序予以分配。
竞天公诚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张光磊、律师蔡晓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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