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元宇宙实现数字生活中人与人互动的融合，创造和谐的虚拟社区，但这种变化如何应对真实世界商标和专利带来的争议和挑战？
元宇宙的概念并不新鲜。人与元宇宙的日常互动，目的各异，但都带来了与相关法律适用有关的若干问题。如何确定权利？有哪些限制，如何解决争议？等等。这些只是其中几个例子。本文试图阐述其中部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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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何谓元宇宙？元宇宙是虚拟数字世界，在这个世界中人们可通过交互式程序和创造出的体验创造角色化身，并用化身来代表他们。它是一个平台，开发者或用户在这个平台上创造体验，并将其与游戏或仿真体验混合在一起，通过各种虚拟社交可能性模拟现实世界。简言之，元宇宙可被视为虚拟宇宙，可通过很多技术访问，在数字世界中创造与人的日常生活类似的体验。元宇宙还向用户提供了机会，用户可借此拥有物质世界或许不可能实现的虚拟世界体验。
如上所述，元宇宙并不是新近的技术创新。普遍认为，最早讨论元宇宙的概念是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黑客帝国》系列、《非常小特务》、《天地逃生》等好莱坞电影以及《我的世界》、《罗布乐思》等电脑游戏将元宇宙的理念进一步具体化。如果将元宇宙看成近似于虚拟游戏或者仅具娱乐性的某种东西，或许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不过，近期动向，例如考虑将非同质化代币（NFTs）作为资产，用物联网做生意，甚至选择元宇宙为举行隆重婚礼仪式的平台，都带来一些没有明确答案的法律难题。特别是，随着虚拟世界问题开始成为法院诉讼的主题，知识产权领域见证了此类难题的激增。
元宇宙知识产权保护
“元宇宙”一词在很多国家注册为商标。但是，迄今为止，所有争议均不涉及一方在词语“元宇宙”中的独占权利。到目前为止，绝大多数争议围绕的是域名抢注问题。最近涉及迪士尼、腾讯的域名争议，尽管判决有利于原告，却仍然让人得出“元宇宙”一词可能已成为通用词的结论。因此，尽管从域名角度而言，该词语的性质可能较为明确，但是不同司法管辖区对元宇宙商标所有人执行权利的立场仍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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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仍有相当多的知识产权争议与“元宇宙”一词无关，该概念本身却成为争议的主题。耐克和美国国家橄榄球联盟（NFL）已将元宇宙用作开展业务的平台。尽管使用两者的商品和服务的是用户的虚拟化身，但他们花出去的却是真金白银。因此，公司保护元宇宙知识产权的兴趣与日俱增。
这方面最早的案件之一为“Minsky v Linden Research”案。Richard Minsky是研究书籍装订的美国学者、书籍艺术家。他提交诉状，主张名叫Victor Vezina的化身侵犯了自己对画廊商标“SLART”享有的权利，而这个化身在虚拟多媒体平台Second Life经营着名为“SLART花园”的画廊。诉讼最终以和解告终。不过，法院在诉讼初期从实体方面考虑争议事实，并对化身颁发了预先禁制令。“Taser International v Linden Research”案涉及Second Life平台上复制带有“Taser”商标的高压电击枪的行为。但是，Taser后来撤诉。
法院还遇到了与元宇宙著作权有关的问题。在“Eros v Simon”案中，法院认为被告创作与Eros玩具类似的虚拟性玩具，并冒充正宗Eros玩具在Second Life上折价销售的行为，侵害了Eros的权利。法院对被告的活动予以制止，并要求其赔偿原告损失。
另一方面，在“ESS Entertainment 2000 v Rock Star Videos”案中，第九巡回上诉法院认为，电子游戏“GTA: San Andreas”中的虚拟脱衣舞夜总会使用原告的标识和外部设计，未侵犯原告权利，因为根据第一修正案，被告的权利为电脑游戏中的脱衣舞夜总会提供了保护。所以，重要的是，确定使用的具体性质和使用意图。
尽管上述案件无疑有助于解决今后的元宇宙争议，但技术进步和法律演变要求在考虑技术法律问题时有更大的明确性。最近，耐克等品牌在很多国家或司法管辖区提交了与虚拟商品和服务有关的商标的注册申请。此外，这些品牌还基于NFTs等资产的创造提起了相关诉讼。
元宇宙与真实世界
虽然此类资产主要是数字世界的一部分，最近也出现了将其用于支持真实世界财富创造的例子。例如，虚拟世界创作者将元宇宙收益用于建立真实世界资产。法院也开始认为，盗窃虚拟商品等同于盗窃真实世界财产。鉴于互动性质、权利的利用和关联，知识产权法律在元宇宙和真实世界发挥作用的方式最终可能没有多大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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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另外一个需要在法律上明确的重要问题是，确定涉及元宇宙的争议的管辖权。某些元宇宙规定了管辖法律，用户同意受其约束后方可使用。此外，还有解决元宇宙事项引起的争议的规则。这些规则要如何看待，必须基于如下情况，即不同司法辖区如何考虑与解决争议有关的国际公法的发展。
有意思的是，已有例子表明，印度法院依靠“长臂管辖”概念来解决涉及计算机网络的争议。例如，在“Swami Ramdev & Anr v Facebook & Ors”案中，为确定位于德里的法院是否有颁发全球禁制令的管辖权，法院考虑了计算机网络的概念。
另外，在标的涉及当事人的物权的案件中，印度法院还会考虑通过仲裁解决争议问题的范围。尽管此类案件中的法院意见可作为解决当事人争议的初步指导原则，但是如果不明确其他司法辖区法律是否适用，对于涉及在元宇宙中提供和使用的产品的争议而言，可能会产生严重问题。
如上文所讨论，对于元宇宙争议，法院适用的是传统的商标法概念。但是，商标法的某些领域需要重新考虑。许可即为其中一个领域。基于真实世界获得的许可创造元宇宙产品或服务，可能成为一个有争议的问题。例如，之前获得在真实世界制造和销售成衣许可的被许可人，能将许可用于在元宇宙销售这些成衣吗？
同样，适用于网络广告的许可也可能用于元宇宙广告。这可能并非品牌所有人实际想要的。此类问题需要回答，因为被许可人无意中扩张至元宇宙，可能会限制许可人获得额外的使用费来源。此外，元宇宙用户心里产生的看法或许会影响真实世界中消费者的情绪。
所有这些潜在问题，必定意味着许可协议必须明确当事人的意图，并明确列出必须遵守的、与元宇宙有关的具体条款。
从技术角度来看，与被许可人签订合理的专门合同，可能有利于确保只有获得授权的被许可人才能将权利人的商标用于元宇宙。
将传统的著作权法概念适用于元宇宙，还会带来其自身特有的一系列问题。例如，印度著作权法专门规定，如果当事人之间让与权利时，某介质并不存在或未明确提及，则应将作品用于该介质的情形排除在外。因此，如何处理让与时可能并不存在的元宇宙权利？
理论上而言，或许需要签订单独的让与文件才能将真实世界的权利让与延伸至元宇宙。不过，重新谈判此类后续让与在实践中可能会有障碍。尽管如此，如果当事人能达成一致，将真实世界权利延伸至元宇宙的整体让与可能有助于解决此类问题。在此情形下，可能需要立法机关的干预。
传统的著作权的合理使用概念是另一个需要重新考虑的问题。从印度的立场来看，尽管“四要素标准”，即(1) 作品的目的和性质；(2) 作品的性质；(3) 对受著作权保护的作品的使用比例；以及 (4) 对市场和价值的影响，也可适用于元宇宙，但该标准在元宇宙中的适用仍需有所差异。
特别是，这一标准的市场和价值要素可能不得不区别对待，原因在于相对于真实世界，元宇宙的多重性使得元宇宙中的价值可能会变动。此外，在某些情形下，元宇宙会不断发生无法预测或跟踪的变化，可能导致很难量化作品的使用比例。
在“Google v Oracle America”等案件中，法院裁决即使复制大约11,000行软件代码也不会被认为侵犯著作权。因此，就后台软件而言，考虑到此类裁决，如果与合理使用有关的法律外延至元宇宙概念上，法律的目的或许会落空。
在元宇宙中，形象权概念或许也有巨大潜力。元宇宙用户可开发一些与某名人的独有特征类似或包含此类特征的化身甚至商品。此类使用如果未经授权和/或支付适当使用费，将导致名人或其法定继承人受损（经济上和声誉上）。与名人的此类关联可能会改变产品的商业价值。
法院在处理虚拟平台侵害形象权的案件时，曾考虑过“变革”效应这一抗辩。例如，“Kirby v Sega of America”案涉及电脑游戏“Space Channel 5”盗用美国歌手、歌曲作家、DJ、时尚偶像、活动家Kierin Magenta Kirby肖像和身份的行为。对于该案，法院裁决，电脑游戏所含肖像的变革，足以令肖像成为电脑游戏发行商的表达，因此应受到第一修正案的保护。
进一步的讨论
尽管变革效应已被裁定为是对人格权侵权的有效抗辩，笔者仍然认为，元宇宙滥用变革效应的情形很可能比一款游戏滥用变革效应的危害更大。这是因为，如果元宇宙成功成为真实世界的替代或补充，未经授权使用名人肖像的行为可能造成名人经济和声誉受损，无论是在元宇宙还是在真实世界。
在分析给予名人的保护时，应该将重点放在是否能在不必提供存在谬误、混淆或欺骗证据的情况下，确认名人的人格要素是否遭到未经授权的使用。
另外一个潜在法律问题是元宇宙创作者的权利、责任。虽然在某些司法管辖区适用的“安全港原则”可能适用于元宇宙服务提供商，但仍需进一步明确元宇宙服务提供商为了能纳入安全港例外需要采取的行动的范围和方式。
虽然“Christian Louboutin SAS v Nakul Bajaj & Ors”等案件提供了关于电子商务中介的某些指引，但是电子商务与元宇宙有关的利用仍然难以预料，因为元宇宙服务提供商是否应被视为“中介”，并不明确。尽管关于中介的一般性原则可能在一定程度上适用，确定不同当事人在元宇宙中的作用却是件复杂的任务。
如何考虑支撑元宇宙的技术的性质和方式，是需要明确回答的另一项挑战。法院和裁判机构的确根据软件的技术影响，分析和授予了软件专利。不过，真正的问题是造成过去不存在的影响的此类技术的门槛。由于底层技术是新技术，而非既有技术的组合，在元宇宙环境不断为用户创造独特体验的同时，底层技术的确定必须经过严格审查。
与支撑元宇宙的技术有关的专利申请均已遭到驳回，因为它们被视为只包含“新颖的非功能性描述材料”。不过，有例子表明，已考虑给予与元宇宙有关的技术进步专利保护。最近，迪士尼获得了一项专利，功能为在放映游客的个性化三维图像过程中追踪游客。
在元宇宙的背景下，设计保护也需要某些调整。正如之前所说，有例子表明，一些品牌以几乎与真实世界商品相同的价格生产虚拟商品。在这种情况下，就元宇宙而言，保护期、利用和获得权利的条件（如新颖性），必须予以重新分析，以避免不必要的与真实世界类似的权利利用障碍。
尽管存在某些法律原则可指导元宇宙争议解决和权利保护，但众多利益相关方心中仍有含混不清之处。对于印度而言，这一点至关重要，因为印度财政部长最近在二月初发布的年度预算中提议对虚拟数字资产征税30%。对于元宇宙而言，这使得人们产生了如何确定哪些“资产”属于虚拟数字资产的诸多疑虑。
这些虚拟商品是否在任何情况下都可视为数字资产，确定商品和相关权利的性质有哪些标准，如何确定与某些当事人有关的税收负债，等等，都是印度需要重视的关键问题。此外，议会委员会近期有关知识产权融资的多份建议案中提出的建议，对于确定印度各方在其中的利害关系也至关重要。向创作者提供便利化框架、某些利益，并提供快速解决争议的机制，应该是像印度这样的国家的关注重点。
Sujata Chaudhri， 诺伊达 Sujata Chaudhri IP Attorneys 创始人、管理合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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