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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培基是《商法》编辑委员会成员,现担任全球大型食品饮料生产商 — 达能公司的中国区法律总顾问。达能在中国的子公司不久前刚结束了与前合资伙伴娃哈哈集团旷日持久的法律纠纷。顾培基先生在上海接受了Donald Gasper的访问。

《商法》:是什么吸引去从事法律工作的?

顾培基我的祖父曾在华东高等法院工作,后来在复旦大学教书,成为法学院院长。我父亲也是先在法院工作,后来做了律师,所以我是第三代了。我在华东政法学院取得了法学硕士学位之后就留校任教,1988年通过了全国律师资格考试之后成了律师,在上海市第七律师事务所工作,同时在上世纪90年代一直担任上海市涉外经济法律咨询中心的国际部主任。

《商法》:您是什么时候加入达能公司的?主要职责有哪些?

顾培基我是1999年加入达能公司的。我除了负责所有法律事务之外,还同时在达能于中国投资的公司中担任董事会秘书,并参加达能每一家在华公司的董事会会议,因此我也参与到公司的经营中,并且学习高层管理人员如何靠塑造形象、制定目标、调整结构及战略来开拓中国业务。同时我还与各地的商业伙伴合作,因为我们设立了许多合资企业,所以我们需要与当地合作伙伴打交道。与所有的法律顾问一样,我们的日常工作包括审查合同,帮助公司解决与商业伙伴的纠纷,参与仲裁程序、谈判及纠纷解决等等。

Philip Gu, General counsel, Danone China
顾培基
法律总顾问
达能公司 (中国区)

《商法》:达能集团在中国的业务规模有多大?法务团队的规模有多大?

顾培基达能集团自上世纪80年代进入中国市场以后,发展十分迅速,现在已经拥有多家公司及大约1万名员工。[不过]我们的法务部门规模很小,只有四个人,因此我们主要是在外部法律顾问的协助下处理公司法律事务的。

《商法》:你们是如何选择法律顾问的?

顾培基中国疆土辽阔,各地区的情况差异很大,所以我们需要当地律师来帮助我们开展在不同地区的业务。我在法律领域经验丰富,还有许多律师朋友,因此在寻找合适的法律顾问时,并没有太多的麻烦。

《商法》:作为外国公司的法务人员,需要面对哪些挑战呢?

顾培基我认为这不能一概而论。各跨国公司因其背景和文化的差异而有所不同。比如,有些公司对每一个职位都有十分清晰和严格的说明,职员只能在其职责范围内工作。达能作为一家法国企业,倾向于既灵活又富创造性的风格,因此在工作中有更大的空间和灵活性,工作岗位间的界限也不是十分严格,可以说每件事情都会涉及到法律问题。在达能,我参与高层工作,我可以与总经理、财务、市场营销和销售主管讨论工作,尽可能帮助他们处理经营问题。这就是为什么我在这里感觉很舒服的原因。

《商法》:管理法务团队时,您是否遵循一定的原则呢?

顾培基坦白说,我们没有设定任何明确的原则。正如我之前所说,法国公司都比较灵活,我也给员工很大的灵活与自由度。比如,他们不需要每天在固定时间打卡上班,他们可以自行调整工作时间,我也不会限定他们的工作范围。有些人可能认为,如果员工被安排专注于特定范围的工作,他们会变得更专业或更有效率。但我认为如果员工可以接触到不同的情况,发展全方位视野,他们就能更好地参与公司业务,这将提高他们在本职工作中的能力,因此我的员工可以在各公司间调动并应对各种不同的情况。

《商法》:您对希望成为从事法务工作的人有哪些建议?

顾培基首先,我想说必须要不断地学习。在这个行业中,我们需要不断地重新装备自己,就像电脑软件需要经常更新一样。其次,要与公司同事建立良好的关系,使他们喜欢与你讨论问题。过几年后,你将在处理公司各方面问题上拥有丰富的经验。外部律师与我们的最大区别在于,外部律师有不同客户,但我们只有一个,我们的职责是支持、保护本公司的业务。我们必须清楚认识到这点,不要认为自己是公司的“老大”,事实上我们也不是。

《商法》:您在处理外国法院管辖的案件时会聘用外国律师事务所吗?

顾培基当然,就像我们在中国会聘请当地法律专家处理特定事务一样,在跨国交易中,我们也会聘用国际律师事务所帮我们处理重要复杂的案件。我们在处理许多法律问题时都会聘用外部律师,比如重大纠纷、重要的并购案件和知识产权事务。公司法务人员[也许]知道许多事,但如果你对其他国家的某些程序不太确定,那么最好还是向更加熟悉当地情况的外国律师事务所寻求法律意见。

《商法》:您在达能工作时需要面对哪些挑战呢?您又是如何解决它们的?

顾培基我们每天都需要面对挑战,而且随着情况的变化,挑战也不同。例如,最近食品安全问题成了人们关注的热点。我们在上海有一家生产“多美滋”婴幼儿奶粉的工厂。这类食品的安全现在成了很敏感的话题,消费者因媒体报道而感到恐慌。这个问题已经引起了政府的高度重视,有关管理部门的压力也很大,他们想表明他们正在采取行动并确保辖区内的企业不出现任何问题。有一个数据可以让大家看出这种压力之大:去年一月到十月的10个月时间里,我们的产品被不同的政府有关部门抽样检查了近一千次。到目前为止,每次检验结果都没有问题,但只要有一次检验出现问题并被媒体报道,就会产生严重的后果,这就是我们需要面对的挑战。

《商法》:你们与媒体之间有任何问题吗?

顾培基我们是快速消费品行业,人们对食品是否安全更敏感,因此如何处理与媒体之间的关系是很大的挑战。现在的中国,媒体正起着日益重要的作用。最近,一个食品安全检查组检测了部分奶粉,发现这些奶粉低于国家标准。检查组在其包装上看到该产品是达能公司生产的一个品牌,便与我们取得了联系。但是经证实,达能从未在中国生产过该品牌产品,也没有把它进口到中国市场。我们认为这是当地生产的假冒产品,因此我们向媒体澄清了事实,使事态在发展成危机之前得到了扼制。这类事情发生时,我们法务部门应该跟公共关系部门紧密合作,我强烈建议法务人员在发表声明或对外沟通等事情上与公关人员密切合作。

《商法》:根据您的经验,要解决中外合资企业中合资伙伴之间的纠纷,最好的途径是什么?

顾培基在合资企业中,各合资伙伴的目标有差异,这也就导致了纠纷的产生。如何最好地解决这些纠纷仍是很大的挑战,大部分的纠纷都可以得到解决,但有些却不能。对彼此而言,最好的办法就是坐下来共同寻找差异形成的原因,比如各利益方究竟希望得到什么。如果无法达成一致,那么就需要诉诸仲裁或诉讼,但是最好的办法还是通过协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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